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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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戴遠知不宜在美逗留太久, 只待了兩天就返程了t。他和茉莉約好，下次見面就在香港碰面。
半月後，茉莉出院，和戴珍蓁一行人回國。
由於茉莉此行終點站在香港, 港澳通行證辦理需要一定時間, 索性計劃在香港轉機, 填寫相關資料後，不需要通行證也可在港逗留一周時間。
正好這十幾個二十個小時的行程，中途也可以在香港歇一歇腳, 戴珍蓁還能和茉莉一起逛逛免稅店。
待到把戴珍蓁送上機後，茉莉獨自坐在機場的咖啡店等戴遠知來接。
戴遠知比她早到一天，下榻的酒店位於尖沙咀的麗晶大酒店，他來香港慣常住的都是這家。
三面環海的港島冬季氣候宜人, 茉莉戴著頂藕荷色針織線帽, 一件中薄短款外套，當她喝下第五杯美式的時候，戴遠知終於出現。
茉莉帶的行李不多，就只有一個箱子, 酒店有專門的接送人員可以幫忙把行李從機場送到酒店房間, 茉莉剛下飛機有點倦，想回酒店稍作休息, 晚上再出來活動。於是她和戴遠知，連同行李一起回了酒店。
從戴遠知的房間裏的大落地窗裏望出去, 整個維多利亞港盡收眼底。茉莉坐在飄窗前看了許久, 看入迷了, 身後腳步聲走近，她轉頭, 看見戴遠知抄兜站在她身後，目光輕描淡寫地從窗外落到她身上。
“你經常來嗎？”茉莉轉頭問他。
戴遠知坐下在她身旁，她正熱切真摯地望著他，身後的背景是整片維港，戴遠知低垂著眸，視線淡淡地落在香江上那一艘艘的游輪，似乎又不完全是在看風景，而是透過風景在看她。
“嗯。”他輕點了點下巴，表情有些漫不經意。
靠過去將茉莉攬在懷裏，嘴唇貼著她的額頭，到臉頰，最後落在唇上，茉莉的心思卻並不在上面，仍在專心致志地沈浸在窗外的風景，這些對戴遠知來說早已看膩的了，遠不如此刻在懷裏的溫存。
他將她的外套從身上剝落，低頭吮吸著鎖骨，茉莉微微仰高修長的脖頸，天氣不似晴明，天邊仿佛降下一塊霧籠紗，輕輕落在維港兩岸，映入她眼簾裏，似美人眉心處兩抹淡淡的憂思。
想到分別在即，是在幾天後，半月後，總歸是要分開的，或許是有些逃避心理的，茉莉始終無法正視，只想茍且在今時今日，與他度過的分分秒秒。
她閉上眼睛，身體向後傾，右手撐在身後作為支點，腿半屈著，戴遠知俯身埋在她懷裏，胸前的紐扣被一顆一顆地咬開。遺憾的是，茉莉想，這會兒手邊如果正好有一杯紅酒，和心愛的人，坐在飄窗前，俯瞰整片香江，是何等浪漫的事。
茉莉大病初愈，又是長途波折舟車勞頓，戴遠知盡量收著些，只是淺嘗輒止便放開了她。
茉莉起身收拾行李，蹲在打開的行李箱前，正把裏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取出來，戴遠知從身後擁住了她，輕舔著她的耳垂，氣息噴灑在上面，呼吸不穩的說道：“你要去英國，我們也不是非分手不可，先結婚好不好？”
茉莉動作一頓，思緒在那個當下空了一秒，手上的東西掉了回去，她搖搖頭，嗓音輕而堅定：“這不是我想要的。”
她曾經說過，她要的不是陰暗角落裏的愛。
戴遠知松開了她，席地而坐看她繼續忙碌著。
口袋中的手機響了，戴遠知撈出草草掃了眼，爬起來走到窗邊打電話。
室內安靜，能聽得到那頭的聲音，是個男人的嗓音，具體的內容卻聽不分明，戴遠知聽了會兒，不耐地打斷，冷靜到無情的口吻說道：“你現在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說完，沒有絲毫猶豫的空地，掐斷了電話。手機被啪的一聲隨手摔去了茶幾上。
他看起來十分煩躁，不知是因為電話裏的事情，還是眼前無法將茉莉留下來的事實，也許兩者都有。
茉莉擡起頭看到戴遠知背身站在窗前，微仰起頭，露出白皙的喉結輪廓，單手扯松衣領領口，似乎是註意到了她的視線，他的目光無聲垂落下來。
“要不要出去走走？”茉莉也無心收拾東西了，站起來問他。
戴遠知沈默地看了眼她，然後去拿衣掛上的外套和手機，攬著茉莉出了門。
他今天沒有穿大衣，一件黑色翻領皮衣，簡潔卻考究，很有港風的味道，和茉莉白色毛衣外套，恰好黑白配。
自畢業後，戴遠知幾乎每年都會來港澳，可以說，香港是他半個家鄉也不為過，對這裏的環境人文都無比熟悉。
只是這幾年都是為公事而來，來去匆匆，行程目的明確，他一來一去也是麻煩的很，上層壓力大，下層壓力也不小，層層保鏢保全工作不敢疏漏。像這樣的私人行程，這幾年幾乎沒有過。
出門的時候，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雨，兩人都沒有想要折回去拿傘，反正買傘，到處都可以買，索性雨不大，也都有興致，牽著手在雨中自在地漫步。
這讓茉莉想起來了，上次一同和他淋雨的場景，那會兒從幺妹班主任老師的辦公室出來，還把新買的圍巾送給了他，可惜的是，那條用來搭配他圍巾的裙子一直沒有機會穿，以後恐怕都沒有穿出來的可能了。
戴遠知沒有開車，在酒店樓下的星光大道走了走，從這裏能看到對面維多利亞港，不過戴遠知說，這裏還不是最好的觀景點。風呼呼的吹，她不必要再擔心被風吹亂了頭發，看得出來她今天心情不錯，在前面拉著戴遠知的手，邊倒退著邊和他說著話。
根本不用擔心會撞到人，因為戴遠知會提醒她。
又進去了K11 Musea，就在旁邊。香港的K11藝術氣息很強烈，這裏的展品都很好逛，當然商品價格也是不菲。茉莉進去了就有點逛不出來了，戴遠知耐心倒是不錯，這些地方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算進來也只是走馬觀花似的掃過去，說是他陪她逛街，不如說是她給了他一個這樣的契機。
戴遠知雖是休假的狀態，但來找他的電話一個接一個，茉莉見他這麽忙，索性就說，你忙你的吧，我自己逛逛看看。
在戴遠知打電話的時候，茉莉走進了一家奢侈品店，她沒有看店牌，在門口看著不錯就隨即走了進去，所以壓根也沒有考慮過裏面的消費。
她的打扮還算時尚，雖然沒有背名牌包，也沒有戴什麽首飾，但是氣質和長相以及穿著看起來都是不俗的，幾個櫃姐熱情地迎了上來。
茉莉對她們禮貌說道：“謝謝，不用了，我自己看看。”
說完以後，還有兩個櫃姐亦步亦趨地向她介紹著最近的新款。
茉莉視線在展櫃裏逡巡著，看中了一條設計很棒的水晶項鏈，一問價格要小一萬，貴的咂舌。
櫃姐已經幫她取了出來，見她猶豫的神色，問還要不要了，茉莉搖搖頭，坦誠道：“有點貴，還是不要了吧。”
櫃姐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態，不滿的用廣東話說道：“真系窮到衫袋都穿窿，買唔起就唔好睇咗。”
茉莉聽不懂，只是感覺對方的神態傲慢很不友好，她也沒有太放在心上，轉身要走時，旁邊有人大步走過來，茉莉來不及看，只看到一道高大的陰影落下來，接著一個低沈的，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幫我包起佢。”
這個聲音很熟悉，但是他說得是廣東話，這其中的差異和說普通話的感覺大不相同，茉莉還是沒聽懂意思，但是看到櫃姐前後判若兩人，非常殷勤地說了句什麽，動手把茉莉看中的那條項鏈打包起來。
全程，戴遠知都繃著張臉，店裏明亮的頂光灑下來，他的臉色都是冷的。
茉莉自己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她的註意點全都在他會說廣東話這件事上，以前倒是也聽過，他和宋老太太兩個人的時候，偶爾也會說兩句，但也全是因為有些話的內容不想被旁人聽到，便會改口說廣東話，但說的很少，茉莉只聽過一兩回，那個時候是聽不懂的，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國語言，現在想來，應該就是廣東話。
那麽大一筆數額的項鏈，戴遠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買下來，幾個櫃姐的態度前後變化明顯的連茉莉反應這麽遲鈍的也發覺了，幾個人看茉莉和戴遠知的眼神就像看大佛一樣，兩人離開時，還恭恭敬敬地將人迎到了門口。
茉莉挽著他的手，問道：“你剛才幹嘛那麽生氣，她們說了什麽？”
“不太好聽的話。”
茉莉不甚在意：“不會說我窮鬼之類t的吧。”
戴遠知挑了挑眉。
茉莉感到有些意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真的啊？沒有必要那麽生氣啊，我本來就是窮鬼啊。”
“你心態倒是好。”
茉莉笑：“可不是嘛。”
他們走出了K11，茉莉對他在香港的經歷仍然懷著一腔好奇心，問題也是一個接一個的：“你什麽時候學的廣東話啊，講起來還蠻好聽的，還以為在看港片。”
“講普通話好聽，還是講廣東話好聽？”
茉莉歪頭想了想：“是不同的味道，我喜歡聽你說白話，你那種調調我學不來，普通話呢有點字正腔圓，也是好聽的，廣東話是另外一種味道了。”
想到這裏，茉莉突然躍躍欲試起來，停下腳步，拉了拉他，“赤華。”
戴遠知頓足。
她墊腳勾住他的脖子，雙手還纏著剛買的項鏈禮袋，仰視望著他，嘴角笑意淡淡，輕聲說道：“廣東話我喜歡你要怎麽說，你教教我好不好。”
“學這個幹嘛？”
“唔……”茉莉歪頭沈思，嘴角噙笑，眼眸星星點點，她的身後是華燈初上的香江。想了一會兒，她終於想出來了，告訴他說：“這樣我就可以向你告白了，你知道有時候用母語告白，會很不好意思。”
戴遠知唇角散漫地上揚，城市璀璨的燈光掉落他眼底，他笑著問她：“你想現在學還是晚上學？”
他的眼裏只有她看得懂的深意。
茉莉微微的含笑，改變了主意：“那你還是晚上再教我吧。”
後來他們又去了太古廣場，在奢侈品中心逛了一圈。
茉莉以前很不愛逛街，對奢侈品，如包包，香水諸如此類女孩子都瘋狂著迷的事物沒有任何的追求和興趣，也沒有太深的概念。
這次戴遠知帶著她走了一圈，仿佛在她面前打開了一個新世界。她心裏分明清楚，這個世界離她的世界還是一樣的遙遠，並不會因為眼前這個願意給她買賬的男人而拉近她與那個世界的距離，但是通過了他，讓她對那個世界有了一些了解，也是好的。
身處這個世界的時候，茉莉仍舊會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戴遠知天生屬於這個世界，不在於他自己是否喜歡和是否能融入，他優越的條件，他的談吐，氣質，形象，品味，審美，眼界等等，不是光靠豐厚的金錢滋養得出來的，而是來自一代又一代，祖祖輩輩的積澱，就像那句話說的，有的人一出生就已經在羅馬了。
這是沒法比較的。
茉莉認為自己已經足夠幸運了，靠的也是祖輩的庇佑，才有了如此的緣分，但後來的路能走多遠，能走多長，全得靠她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
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有保質期。在她年輕的時候，還能靠父母給予的美貌，憑借著某人的愛意，不思進取。那麽等到有朝一日，年老色衰那天，愛意是否還能長久，誰也保證不了。
誠然，他們現在這樣相愛著，但以後，誰也說不準。
更何況是戴遠知這樣身份地位的男人。趁著她還年輕的時候，她還想去外面看看，走走，經歷更多一些。
在那個年代，內地來港澳游玩的人不多，香港地區的普通話還沒有普及，能遇到幾個說普通話的香港人實在是罕見，大多數時候茉莉是聽不懂的，好在有戴遠知在，給她充當起了向導。
茉莉的任務就是買買買，戴遠知負責交流和結賬。茉莉挺喜歡聽他和當地人用廣東話聊天的，很生活化，也很接地氣，茉莉開他玩笑說，如果不說他是內地過來的，說是廣東人應該也沒有人會懷疑。
戴遠知卻一本正經告訴她，他的廣東話還是說的不夠標準，本地人一聽就能聽出來。
可茉莉卻覺得聽著沒有差別。
香港不大，但想要全部逛個遍，一兩天時間也是不夠的。那天逛完夜市已經很晚了，在廟街吃了特色小吃，好吃的實在太多，甜點，小吃，主食，海鮮……還坐了bigbus，體驗了一把日落飛車，可惜的是今天天公不作美，不過下著小雨的氛圍，很有種朦朧感。
戴遠知說，明天帶她去堅尼地城，西環泳棚是不可錯過的，那邊的海水很藍，第二站就去香港大學，出去就是平頂山，想去爬山的話，就上去看看，不想的話，也可以坐纜車上去。
回來還能坐一回摩天輪。順便在沿途吃各種美食。
茉莉對他的安排很滿意，由衷說道：“沒想到你的大學生活這麽豐富多彩。”
戴遠知笑道：“雖然香港不錯，但我更喜歡平城。香港和平城是不一樣的感覺，香港適合旅游，平城更適合生活。”
“這倒是。”茉莉點頭認可。
那天晚上回去已經好晚，本來想坐輪渡橫跨香江，去對岸的維港，因為聽說每晚都會有燈光秀，可惜今天很不湊巧，茉莉玩的樂不思蜀，也忘記了要回去的事情，於是看燈光秀的計劃暫且只能擱置。
茉莉逛街，衣服包包是不買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吃上面，過眼福和飽腹對她來說，是逛街的兩個必備項目。吃的肚子圓滾滾的回來，她摸著微微鼓起的胃部，開玩笑說自己已經不會走路了。
戴遠知說我背你吧。
確實今天步行數超額，她的腳掌酸得站不穩，但是肚子吃的實在是太撐，她想多走走路消消食，就沒讓戴遠知背了。
回到房間，茉莉懶靠在飄窗前趴看下面的風景。
“戴遠知。”她忽然想起來，跳起來穿上拖鞋去浴室找他。
戴遠知正在浴室裏放水，回頭看她。茉莉刷地撲到他背上，伏在他耳邊說道：“明天記得買瓶紅酒。”
“要紅酒幹什麽？”
“你想啊，你這樓下風景多好，咱們是不是應該利用一下，就比如舉個紅酒，碰碰杯啥的。”
“不怕喝醉？”
“不會——”茉莉拖長著音調，沒多想的說道：“喝醉了就往旁邊一躺，怕什麽？”
“好不好嘛？”她用頭輕輕撞了撞他的額頭。
“好——”戴遠知沾著水的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去換衣服，來洗澡。”
“啊？”茉莉有點沒反應過來，指了指自己，又指指他，“我和你？”
“你先洗。”戴遠知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起來，又低頭，看她一眼，笑道：“今晚還有精力折騰？”
茉莉陡然聽明白他的意思，臉微微的發燙。下意識低了低頭，沒想讓他看見。
戴遠知只是笑了笑，沒逗留，離開的時候，順勢摘掉了她頭頂的帽子，摸了摸她光禿禿的腦袋：“小尼姑，一會兒見。”
茉莉差點把浴缸裏的水朝他潑去，想說“你才尼姑，你全家都尼姑”。
當把身體沈浸入熱水中，一整天的疲倦被蒸騰的水汽全數帶走。茉莉舒服地洗了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把戴遠知的襯衫套在身上。
這襯衫是從他衣櫃裏隨手拿的，他的衣服很大，還有一股淡淡清新的薄荷香味，當睡衣穿正正好。
出來的時候，戴遠知不在臥室，茉莉在書房裏找到了他。
她靠在門口，衣服穿的沒規沒矩的，領口的扣子開了兩粒，衣領半敞著，她對此絲毫沒有留意，問他怎麽還不去洗澡。
戴遠知視線落在她半暴露在空氣中的半只雪白的肩膀，光著個頭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像個小尼姑，這副打扮，既純真又禁欲。
他起身，走到茉莉面前，將纖瘦的人兒攬進懷裏，嘴唇輕輕蹭了蹭她臉頰，剛洗過澡，身上還有一種濕潤的溫度，抱在懷裏很舒服。
戴遠知摸了摸她的光頭，笑著道：“這就去。”
手掌的肌膚紋理，劃過她薄薄的頭皮，有一種肌膚相貼的戰栗感。
茉莉不解地擡起頭來，也許是少了頭發，顯得眼睛更加黝黑有神，像一對黑葡萄一樣，望著他問：“你最近怎麽老是喜歡摸我的頭。”
戴遠知似想到了什麽，促狹一笑，叫她：“小尼姑。”
氣得茉莉伸手打他。
戴遠知卻快走兩步，閃過了她的攻擊。
不遠處，又聽他的輕笑聲傳來。
茉莉也只能瞪著他的背影發洩。
那天晚上兩人大抵都是累了，擁抱或者是接吻撫摸，再沒有其他深入了，黑夜裏彼此共享著呼吸，忽遠忽近著，加深感官的靈敏度，將兩顆心拉得距離更近。
茉莉感受得到戴遠知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他的忍耐和克制在她面前一覽無餘。“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她問，氣息清淺。
戴遠知翻了個身，仰躺著，單手擱在額頭上，另一只手臂穿過她後腦勺後方，茉莉t在他身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側靠上去，將頭枕在他胸口，一雙烏黑的眼睛葡萄似的，在黑夜裏圓亮又精神。
戴遠知深深呼吸了一聲，在黑暗裏拉長的聲息性感到極致，低聲說：“想在香港呆多久回去？”
茉莉順著話徑思考了會兒。她知道，看似在問她要玩多久，實際上是在算他倆還剩多長時間。
她輕柔細語的說道：“我的申請表最多一個禮拜，六七天總要的吧。”
“好。”戴遠知收攏手臂，側身將她抱進懷裏，將臉埋入她的頸窩裏嗅著，輕啃著，呼吸間隙，說了句：“沒有頭發，真有些不習慣。”
“頭發再長長就長出來了，”不過你也看不到了，這後面半句她沒說，說出來多傷感，換了個話題：“現在睡眠還好嗎？”
“嗯。”他低聲，也不知道是應她，還是敷衍，茉莉玩著他的手指，他親著茉莉，沿鎖骨一路往下，弄得她氣息又不穩了。
沈靜的房間裏，只有彼此的沈溺的聲音。
“戴遠知，”茉莉突然問，“我離開以後，要好好睡覺，如果睡不著的話，”她認真想了想，回憶著她偶爾失眠的經歷：“睡不著硬睡是一種折磨，可以起來看會兒書，或者做一些能讓自己靜下心來的事情……”
她的腰被緊掐了一下，那力道大的駭人，茉莉輕唔了聲。戴遠知擡高她的腿，集中腰部的力量，一頂。
茉莉輕擰眉心，後面的半句話被大腦當中的一片空白取代。
他俯身下來親了親她眉心的皺褶，聲線帶著嘆息：“我答應過你，不再讓你走回許顏秋的老路。”
“對不起，在我身邊，讓你受委屈了。”
“但我還系好鐘意你。”
茉莉引頸仰高頭顱，含著淚花，咬著唇角，隨著搖頭的動作，淚花從眼裏灑了出來，在黑暗中，拋下一道晶瑩的弧度——
不委屈的，戴遠知，感謝你陪我走過了這難忘的二十二歲的後半年，我永遠的懷念。
我也，好鐘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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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遠知不宜在美逗留太久, 只待了兩天就返程了t。他和茉莉約好，下次見面就在香港碰面。
半月後，茉莉出院，和戴珍蓁一行人回國。
由於茉莉此行終點站在香港, 港澳通行證辦理需要一定時間, 索性計劃在香港轉機, 填寫相關資料後，不需要通行證也可在港逗留一周時間。
正好這十幾個二十個小時的行程，中途也可以在香港歇一歇腳, 戴珍蓁還能和茉莉一起逛逛免稅店。
待到把戴珍蓁送上機後，茉莉獨自坐在機場的咖啡店等戴遠知來接。
戴遠知比她早到一天，下榻的酒店位於尖沙咀的麗晶大酒店，他來香港慣常住的都是這家。
三面環海的港島冬季氣候宜人, 茉莉戴著頂藕荷色針織線帽, 一件中薄短款外套，當她喝下第五杯美式的時候，戴遠知終於出現。
茉莉帶的行李不多，就只有一個箱子, 酒店有專門的接送人員可以幫忙把行李從機場送到酒店房間, 茉莉剛下飛機有點倦，想回酒店稍作休息, 晚上再出來活動。於是她和戴遠知，連同行李一起回了酒店。
從戴遠知的房間裏的大落地窗裏望出去, 整個維多利亞港盡收眼底。茉莉坐在飄窗前看了許久, 看入迷了, 身後腳步聲走近，她轉頭, 看見戴遠知抄兜站在她身後，目光輕描淡寫地從窗外落到她身上。
“你經常來嗎？”茉莉轉頭問他。
戴遠知坐下在她身旁，她正熱切真摯地望著他，身後的背景是整片維港，戴遠知低垂著眸，視線淡淡地落在香江上那一艘艘的游輪，似乎又不完全是在看風景，而是透過風景在看她。
“嗯。”他輕點了點下巴，表情有些漫不經意。
靠過去將茉莉攬在懷裏，嘴唇貼著她的額頭，到臉頰，最後落在唇上，茉莉的心思卻並不在上面，仍在專心致志地沈浸在窗外的風景，這些對戴遠知來說早已看膩的了，遠不如此刻在懷裏的溫存。
他將她的外套從身上剝落，低頭吮吸著鎖骨，茉莉微微仰高修長的脖頸，天氣不似晴明，天邊仿佛降下一塊霧籠紗，輕輕落在維港兩岸，映入她眼簾裏，似美人眉心處兩抹淡淡的憂思。
想到分別在即，是在幾天後，半月後，總歸是要分開的，或許是有些逃避心理的，茉莉始終無法正視，只想茍且在今時今日，與他度過的分分秒秒。
她閉上眼睛，身體向後傾，右手撐在身後作為支點，腿半屈著，戴遠知俯身埋在她懷裏，胸前的紐扣被一顆一顆地咬開。遺憾的是，茉莉想，這會兒手邊如果正好有一杯紅酒，和心愛的人，坐在飄窗前，俯瞰整片香江，是何等浪漫的事。
茉莉大病初愈，又是長途波折舟車勞頓，戴遠知盡量收著些，只是淺嘗輒止便放開了她。
茉莉起身收拾行李，蹲在打開的行李箱前，正把裏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取出來，戴遠知從身後擁住了她，輕舔著她的耳垂，氣息噴灑在上面，呼吸不穩的說道：“你要去英國，我們也不是非分手不可，先結婚好不好？”
茉莉動作一頓，思緒在那個當下空了一秒，手上的東西掉了回去，她搖搖頭，嗓音輕而堅定：“這不是我想要的。”
她曾經說過，她要的不是陰暗角落裏的愛。
戴遠知松開了她，席地而坐看她繼續忙碌著。
口袋中的手機響了，戴遠知撈出草草掃了眼，爬起來走到窗邊打電話。
室內安靜，能聽得到那頭的聲音，是個男人的嗓音，具體的內容卻聽不分明，戴遠知聽了會兒，不耐地打斷，冷靜到無情的口吻說道：“你現在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說完，沒有絲毫猶豫的空地，掐斷了電話。手機被啪的一聲隨手摔去了茶幾上。
他看起來十分煩躁，不知是因為電話裏的事情，還是眼前無法將茉莉留下來的事實，也許兩者都有。
茉莉擡起頭看到戴遠知背身站在窗前，微仰起頭，露出白皙的喉結輪廓，單手扯松衣領領口，似乎是註意到了她的視線，他的目光無聲垂落下來。
“要不要出去走走？”茉莉也無心收拾東西了，站起來問他。
戴遠知沈默地看了眼她，然後去拿衣掛上的外套和手機，攬著茉莉出了門。
他今天沒有穿大衣，一件黑色翻領皮衣，簡潔卻考究，很有港風的味道，和茉莉白色毛衣外套，恰好黑白配。
自畢業後，戴遠知幾乎每年都會來港澳，可以說，香港是他半個家鄉也不為過，對這裏的環境人文都無比熟悉。
只是這幾年都是為公事而來，來去匆匆，行程目的明確，他一來一去也是麻煩的很，上層壓力大，下層壓力也不小，層層保鏢保全工作不敢疏漏。像這樣的私人行程，這幾年幾乎沒有過。
出門的時候，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雨，兩人都沒有想要折回去拿傘，反正買傘，到處都可以買，索性雨不大，也都有興致，牽著手在雨中自在地漫步。
這讓茉莉想起來了，上次一同和他淋雨的場景，那會兒從幺妹班主任老師的辦公室出來，還把新買的圍巾送給了他，可惜的是，那條用來搭配他圍巾的裙子一直沒有機會穿，以後恐怕都沒有穿出來的可能了。
戴遠知沒有開車，在酒店樓下的星光大道走了走，從這裏能看到對面維多利亞港，不過戴遠知說，這裏還不是最好的觀景點。風呼呼的吹，她不必要再擔心被風吹亂了頭發，看得出來她今天心情不錯，在前面拉著戴遠知的手，邊倒退著邊和他說著話。
根本不用擔心會撞到人，因為戴遠知會提醒她。
又進去了K11 Musea，就在旁邊。香港的K11藝術氣息很強烈，這裏的展品都很好逛，當然商品價格也是不菲。茉莉進去了就有點逛不出來了，戴遠知耐心倒是不錯，這些地方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算進來也只是走馬觀花似的掃過去，說是他陪她逛街，不如說是她給了他一個這樣的契機。
戴遠知雖是休假的狀態，但來找他的電話一個接一個，茉莉見他這麽忙，索性就說，你忙你的吧，我自己逛逛看看。
在戴遠知打電話的時候，茉莉走進了一家奢侈品店，她沒有看店牌，在門口看著不錯就隨即走了進去，所以壓根也沒有考慮過裏面的消費。
她的打扮還算時尚，雖然沒有背名牌包，也沒有戴什麽首飾，但是氣質和長相以及穿著看起來都是不俗的，幾個櫃姐熱情地迎了上來。
茉莉對她們禮貌說道：“謝謝，不用了，我自己看看。”
說完以後，還有兩個櫃姐亦步亦趨地向她介紹著最近的新款。
茉莉視線在展櫃裏逡巡著，看中了一條設計很棒的水晶項鏈，一問價格要小一萬，貴的咂舌。
櫃姐已經幫她取了出來，見她猶豫的神色，問還要不要了，茉莉搖搖頭，坦誠道：“有點貴，還是不要了吧。”
櫃姐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態，不滿的用廣東話說道：“真系窮到衫袋都穿窿，買唔起就唔好睇咗。”
茉莉聽不懂，只是感覺對方的神態傲慢很不友好，她也沒有太放在心上，轉身要走時，旁邊有人大步走過來，茉莉來不及看，只看到一道高大的陰影落下來，接著一個低沈的，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幫我包起佢。”
這個聲音很熟悉，但是他說得是廣東話，這其中的差異和說普通話的感覺大不相同，茉莉還是沒聽懂意思，但是看到櫃姐前後判若兩人，非常殷勤地說了句什麽，動手把茉莉看中的那條項鏈打包起來。
全程，戴遠知都繃著張臉，店裏明亮的頂光灑下來，他的臉色都是冷的。
茉莉自己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她的註意點全都在他會說廣東話這件事上，以前倒是也聽過，他和宋老太太兩個人的時候，偶爾也會說兩句，但也全是因為有些話的內容不想被旁人聽到，便會改口說廣東話，但說的很少，茉莉只聽過一兩回，那個時候是聽不懂的，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國語言，現在想來，應該就是廣東話。
那麽大一筆數額的項鏈，戴遠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買下來，幾個櫃姐的態度前後變化明顯的連茉莉反應這麽遲鈍的也發覺了，幾個人看茉莉和戴遠知的眼神就像看大佛一樣，兩人離開時，還恭恭敬敬地將人迎到了門口。
茉莉挽著他的手，問道：“你剛才幹嘛那麽生氣，她們說了什麽？”
“不太好聽的話。”
茉莉不甚在意：“不會說我窮鬼之類t的吧。”
戴遠知挑了挑眉。
茉莉感到有些意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真的啊？沒有必要那麽生氣啊，我本來就是窮鬼啊。”
“你心態倒是好。”
茉莉笑：“可不是嘛。”
他們走出了K11，茉莉對他在香港的經歷仍然懷著一腔好奇心，問題也是一個接一個的：“你什麽時候學的廣東話啊，講起來還蠻好聽的，還以為在看港片。”
“講普通話好聽，還是講廣東話好聽？”
茉莉歪頭想了想：“是不同的味道，我喜歡聽你說白話，你那種調調我學不來，普通話呢有點字正腔圓，也是好聽的，廣東話是另外一種味道了。”
想到這裏，茉莉突然躍躍欲試起來，停下腳步，拉了拉他，“赤華。”
戴遠知頓足。
她墊腳勾住他的脖子，雙手還纏著剛買的項鏈禮袋，仰視望著他，嘴角笑意淡淡，輕聲說道：“廣東話我喜歡你要怎麽說，你教教我好不好。”
“學這個幹嘛？”
“唔……”茉莉歪頭沈思，嘴角噙笑，眼眸星星點點，她的身後是華燈初上的香江。想了一會兒，她終於想出來了，告訴他說：“這樣我就可以向你告白了，你知道有時候用母語告白，會很不好意思。”
戴遠知唇角散漫地上揚，城市璀璨的燈光掉落他眼底，他笑著問她：“你想現在學還是晚上學？”
他的眼裏只有她看得懂的深意。
茉莉微微的含笑，改變了主意：“那你還是晚上再教我吧。”
後來他們又去了太古廣場，在奢侈品中心逛了一圈。
茉莉以前很不愛逛街，對奢侈品，如包包，香水諸如此類女孩子都瘋狂著迷的事物沒有任何的追求和興趣，也沒有太深的概念。
這次戴遠知帶著她走了一圈，仿佛在她面前打開了一個新世界。她心裏分明清楚，這個世界離她的世界還是一樣的遙遠，並不會因為眼前這個願意給她買賬的男人而拉近她與那個世界的距離，但是通過了他，讓她對那個世界有了一些了解，也是好的。
身處這個世界的時候，茉莉仍舊會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戴遠知天生屬於這個世界，不在於他自己是否喜歡和是否能融入，他優越的條件，他的談吐，氣質，形象，品味，審美，眼界等等，不是光靠豐厚的金錢滋養得出來的，而是來自一代又一代，祖祖輩輩的積澱，就像那句話說的，有的人一出生就已經在羅馬了。
這是沒法比較的。
茉莉認為自己已經足夠幸運了，靠的也是祖輩的庇佑，才有了如此的緣分，但後來的路能走多遠，能走多長，全得靠她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
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有保質期。在她年輕的時候，還能靠父母給予的美貌，憑借著某人的愛意，不思進取。那麽等到有朝一日，年老色衰那天，愛意是否還能長久，誰也保證不了。
誠然，他們現在這樣相愛著，但以後，誰也說不準。
更何況是戴遠知這樣身份地位的男人。趁著她還年輕的時候，她還想去外面看看，走走，經歷更多一些。
在那個年代，內地來港澳游玩的人不多，香港地區的普通話還沒有普及，能遇到幾個說普通話的香港人實在是罕見，大多數時候茉莉是聽不懂的，好在有戴遠知在，給她充當起了向導。
茉莉的任務就是買買買，戴遠知負責交流和結賬。茉莉挺喜歡聽他和當地人用廣東話聊天的，很生活化，也很接地氣，茉莉開他玩笑說，如果不說他是內地過來的，說是廣東人應該也沒有人會懷疑。
戴遠知卻一本正經告訴她，他的廣東話還是說的不夠標準，本地人一聽就能聽出來。
可茉莉卻覺得聽著沒有差別。
香港不大，但想要全部逛個遍，一兩天時間也是不夠的。那天逛完夜市已經很晚了，在廟街吃了特色小吃，好吃的實在太多，甜點，小吃，主食，海鮮……還坐了bigbus，體驗了一把日落飛車，可惜的是今天天公不作美，不過下著小雨的氛圍，很有種朦朧感。
戴遠知說，明天帶她去堅尼地城，西環泳棚是不可錯過的，那邊的海水很藍，第二站就去香港大學，出去就是平頂山，想去爬山的話，就上去看看，不想的話，也可以坐纜車上去。
回來還能坐一回摩天輪。順便在沿途吃各種美食。
茉莉對他的安排很滿意，由衷說道：“沒想到你的大學生活這麽豐富多彩。”
戴遠知笑道：“雖然香港不錯，但我更喜歡平城。香港和平城是不一樣的感覺，香港適合旅游，平城更適合生活。”
“這倒是。”茉莉點頭認可。
那天晚上回去已經好晚，本來想坐輪渡橫跨香江，去對岸的維港，因為聽說每晚都會有燈光秀，可惜今天很不湊巧，茉莉玩的樂不思蜀，也忘記了要回去的事情，於是看燈光秀的計劃暫且只能擱置。
茉莉逛街，衣服包包是不買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吃上面，過眼福和飽腹對她來說，是逛街的兩個必備項目。吃的肚子圓滾滾的回來，她摸著微微鼓起的胃部，開玩笑說自己已經不會走路了。
戴遠知說我背你吧。
確實今天步行數超額，她的腳掌酸得站不穩，但是肚子吃的實在是太撐，她想多走走路消消食，就沒讓戴遠知背了。
回到房間，茉莉懶靠在飄窗前趴看下面的風景。
“戴遠知。”她忽然想起來，跳起來穿上拖鞋去浴室找他。
戴遠知正在浴室裏放水，回頭看她。茉莉刷地撲到他背上，伏在他耳邊說道：“明天記得買瓶紅酒。”
“要紅酒幹什麽？”
“你想啊，你這樓下風景多好，咱們是不是應該利用一下，就比如舉個紅酒，碰碰杯啥的。”
“不怕喝醉？”
“不會——”茉莉拖長著音調，沒多想的說道：“喝醉了就往旁邊一躺，怕什麽？”
“好不好嘛？”她用頭輕輕撞了撞他的額頭。
“好——”戴遠知沾著水的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去換衣服，來洗澡。”
“啊？”茉莉有點沒反應過來，指了指自己，又指指他，“我和你？”
“你先洗。”戴遠知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起來，又低頭，看她一眼，笑道：“今晚還有精力折騰？”
茉莉陡然聽明白他的意思，臉微微的發燙。下意識低了低頭，沒想讓他看見。
戴遠知只是笑了笑，沒逗留，離開的時候，順勢摘掉了她頭頂的帽子，摸了摸她光禿禿的腦袋：“小尼姑，一會兒見。”
茉莉差點把浴缸裏的水朝他潑去，想說“你才尼姑，你全家都尼姑”。
當把身體沈浸入熱水中，一整天的疲倦被蒸騰的水汽全數帶走。茉莉舒服地洗了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把戴遠知的襯衫套在身上。
這襯衫是從他衣櫃裏隨手拿的，他的衣服很大，還有一股淡淡清新的薄荷香味，當睡衣穿正正好。
出來的時候，戴遠知不在臥室，茉莉在書房裏找到了他。
她靠在門口，衣服穿的沒規沒矩的，領口的扣子開了兩粒，衣領半敞著，她對此絲毫沒有留意，問他怎麽還不去洗澡。
戴遠知視線落在她半暴露在空氣中的半只雪白的肩膀，光著個頭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像個小尼姑，這副打扮，既純真又禁欲。
他起身，走到茉莉面前，將纖瘦的人兒攬進懷裏，嘴唇輕輕蹭了蹭她臉頰，剛洗過澡，身上還有一種濕潤的溫度，抱在懷裏很舒服。
戴遠知摸了摸她的光頭，笑著道：“這就去。”
手掌的肌膚紋理，劃過她薄薄的頭皮，有一種肌膚相貼的戰栗感。
茉莉不解地擡起頭來，也許是少了頭發，顯得眼睛更加黝黑有神，像一對黑葡萄一樣，望著他問：“你最近怎麽老是喜歡摸我的頭。”
戴遠知似想到了什麽，促狹一笑，叫她：“小尼姑。”
氣得茉莉伸手打他。
戴遠知卻快走兩步，閃過了她的攻擊。
不遠處，又聽他的輕笑聲傳來。
茉莉也只能瞪著他的背影發洩。
那天晚上兩人大抵都是累了，擁抱或者是接吻撫摸，再沒有其他深入了，黑夜裏彼此共享著呼吸，忽遠忽近著，加深感官的靈敏度，將兩顆心拉得距離更近。
茉莉感受得到戴遠知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他的忍耐和克制在她面前一覽無餘。“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她問，氣息清淺。
戴遠知翻了個身，仰躺著，單手擱在額頭上，另一只手臂穿過她後腦勺後方，茉莉t在他身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側靠上去，將頭枕在他胸口，一雙烏黑的眼睛葡萄似的，在黑夜裏圓亮又精神。
戴遠知深深呼吸了一聲，在黑暗裏拉長的聲息性感到極致，低聲說：“想在香港呆多久回去？”
茉莉順著話徑思考了會兒。她知道，看似在問她要玩多久，實際上是在算他倆還剩多長時間。
她輕柔細語的說道：“我的申請表最多一個禮拜，六七天總要的吧。”
“好。”戴遠知收攏手臂，側身將她抱進懷裏，將臉埋入她的頸窩裏嗅著，輕啃著，呼吸間隙，說了句：“沒有頭發，真有些不習慣。”
“頭發再長長就長出來了，”不過你也看不到了，這後面半句她沒說，說出來多傷感，換了個話題：“現在睡眠還好嗎？”
“嗯。”他低聲，也不知道是應她，還是敷衍，茉莉玩著他的手指，他親著茉莉，沿鎖骨一路往下，弄得她氣息又不穩了。
沈靜的房間裏，只有彼此的沈溺的聲音。
“戴遠知，”茉莉突然問，“我離開以後，要好好睡覺，如果睡不著的話，”她認真想了想，回憶著她偶爾失眠的經歷：“睡不著硬睡是一種折磨，可以起來看會兒書，或者做一些能讓自己靜下心來的事情……”
她的腰被緊掐了一下，那力道大的駭人，茉莉輕唔了聲。戴遠知擡高她的腿，集中腰部的力量，一頂。
茉莉輕擰眉心，後面的半句話被大腦當中的一片空白取代。
他俯身下來親了親她眉心的皺褶，聲線帶著嘆息：“我答應過你，不再讓你走回許顏秋的老路。”
“對不起，在我身邊，讓你受委屈了。”
“但我還系好鐘意你。”
茉莉引頸仰高頭顱，含著淚花，咬著唇角，隨著搖頭的動作，淚花從眼裏灑了出來，在黑暗中，拋下一道晶瑩的弧度——
不委屈的，戴遠知，感謝你陪我走過了這難忘的二十二歲的後半年，我永遠的懷念。
我也，好鐘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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